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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云的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并未迎屿筝入内,而是拦在殿门前,恪尽礼数地回拒:“娘娘这几日身子不适,还请小主过几日再来请安吧……”
屿筝忙道:“不打紧吧?可请了太医来瞧过?”
“已请了太医来瞧过……”蒹云回应:“太医嘱咐要好生静养……”
“既是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了……”屿筝说着,便唤桃音转身朝前行去。
见屿筝一行三人渐行渐远,蒹云才轻吐出一口气,转而朝着殿中行去。见主子正坐在暖阁中拿着绣花绷子左右比划,神情闲适,便缓缓走上前去,轻声道:“娘娘……方才筝常在来过了……”
“哦?”座中女子一袭藕荷色缕金玉锦裙,发髻上是点翠凤钗和洒金珠蕊海棠玉簪,昭示着全然不同往日的身份。如今绮贵嫔协理六宫,皇上早已晋她为绮妃,只是屿筝多日禁足霜华殿,自是不知。但见绮妃面色冷淡,只缓缓道:“她不过刚刚解了禁足,就急着四处奔走了?看来这云胡汗妃的身份也不是毫无用处……”
“看筝常在的样子,似是还不知娘娘早已晋为绮妃。不过奴婢瞧她神色匆匆,只怕是前去求着皇上收回旨意呢……”蒹云轻声道。
绮妃将手中的物什搁置,转而看向蒹云道:“要本宫说,如今她只怕急着去探究母家的事,还顾不得自个儿……何况,皇上是她说见便见得的吗?”
听到这话,蒹云不免皱起眉头道:“可筝常在若是知道璃容华如今……只怕又会生出事端……”
“那又如何?”绮妃淡淡说道:“如今本宫为妃,她不过是个小小的常在。何况此事是璃容华有错在先,假孕争宠!若要真追究起来,皇后娘娘才是更想除掉她的人,本宫不过是推波助澜而已……”
说话间,绮妃的眸色渐渐沉了下来:“当年是她告诉本宫:‘合欢,风雨摧之,花叶相离,始知是幸,而非不幸……’,本宫尚以为她是个看透情爱的难得之人,可之后呢?她得皇上盛宠,亦是患得患失,何来看透之说?不过本宫倒也不是嫉妒她能得皇上恩宠,时至今日,本宫自然看得明白,在这宫里,什么都假,唯独握在手中的权,才是真……只要她不惹是生非,阻碍本宫,本宫自然也不会为难于她……蒹云,这几日若是她还来,一并推了便是……”
“奴婢知道……”蒹云应着,眸中也冷了几许。
却说离开僢轩殿的屿筝,自然不知这其中变故,正如绮妃所言,她的心思如今都在白府中,挂在父亲和兄长身上,尚无暇自顾。
行入倾云轩的时候,屿筝便察觉到这里安静异常。方筠生性洒脱,不似一般深闺女子那般娇弱,如今虽得知方将军的死讯,这倾云轩中也并无哀泣恸哭之声,只是这异常的静谧,也让屿筝心生惊惧。
急急行入屋中,便见方筠一袭素衣独坐在暖阁中。
“筠姐姐……”屿筝轻唤一声,便见方筠缓缓转过身来,面上虽无泪痕,却满是悲戚之色,眼睛也红肿着,看情形亦是悲痛难忍。
“屿筝……”方筠一声回应,嗓音嘶哑,起身朝着屿筝伸出手来。
屿筝心中一酸,泪水亦是夺眶而出。急忙上前握住了方筠的手,柔声道:“筠姐姐,你还好吗?”
方筠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悲戚之色更甚:“听说皇上解了你的禁,也没能去瞧你……”说到这儿,方筠止住,不再继续下去。
屿筝心中自是明白,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和失望:“看来筠姐姐知道了,我被皇上赐给云胡为妃之事……”
“屿筝……”方筠悲戚之中又带着几分气怒:“我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议和?!父亲他血洒漠城,不是要看到眼下这般情形!好!就算是和亲!为什么是你?皇上最在意的不就是你吗?为什么会这样?!”
屿筝别过头去,她亦无法回答方筠,曾经,她也以为,皇上是在意自己的,可当这一切不过是假象,屿筝也无话可说……
片刻之后,屿筝才平复了情绪,复又看向方筠道:“筠姐姐,你听我说。此事实有蹊跷,所以我才急着往倾云轩来。我先要知道一件事,还请筠姐姐如实相告……”
方筠示意屿筝落座,便也收敛了怒意,沉声道:“你说……”
“筠姐姐可知白府如今是什么情形?”屿筝急声问道。
方筠微微一怔,随即叹了口气道:“自你惹怒皇上被贬黜后,明相一纸奏折弹劾白大人借每年庆典之际,私吞国银。随即皇上免去白大人礼部尚书一职,暂禁于白府之中,只待查实发落。如今还未查实,皇上只是派人守着白府,不允许随意出入……”
听到明相弹劾父亲,屿筝神色一凛,随即看向方筠道:“可我知道的,并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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