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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嗷,刚开学比较忙呐~见谅
临河的地方遍栽着木芙蓉,初秋天气,些许花苞已悄然开放,阔大的手掌形绿叶和重瓣的花朵随风摇曳,翩跹作态。
木芙蓉花色一日三变,清晨白色,日中深红,傍晚紫红,此时临近日中,正是花色由白转红的时节,白似积雪,红如胭脂,在阳光下看来极为艳丽。
朱颜听到声响骤然回头,满目俱是花叶摇影,几乎晃花了眼。
过了片刻之后,才从叶影之间发现了那一袭极不起眼的青色衣袍,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抿着唇没说话。
那些隐瞒的事情俱被揭露之后,她现在要怎么面对?是上前质问,还是默不做声地只作不知?
“阿颜,你怎么了?”袁凛拨开木芙蓉茂盛的枝条向她走去,心中着实纳闷,她方才还是好好的,怎么不过几个时辰的工夫,就弄成这样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白蘋正四处寻你,你一人在这里做什么?”
他刚回到虚园,还未进西厢,便听闻白蘋四处寻朱颜,还发动了玄菟楼内的一干人,几乎把虚园翻了个遍,也没寻到她的影子。
想是此处花叶繁茂,遮蔽了她的身影,因此粗心的小丫头们并未见到——毕竟此处河流在虚园算是荒僻不已,平日绝不会有人前来。
他不明白朱颜为何来此,但隐隐感到担忧。
“……你,不,你别过来。”朱颜眸子微敛,又向后避开一点,低声哀求,“我想独自待一会儿。”
她现在心绪很乱,只记得暂时逃避才是最好。
身后便是水流湍急的河面,再退几步,裙裾几乎就要被水花沾湿。
水岸上植着垂柳,狭长的叶子业已泛黄,杏黄色的叶片在湿润的泥土上密密匝匝铺了一层。
朱颜浑然不觉脚下已被洇湿,只顾一步步向后退,一晃身影在柳条间若隐若现,白衣仿佛蕴在柳叶下的一晃青烟,似乎随时都会在日光下散得无影无踪。
“阿颜,别动。”袁凛顿住步子,不敢再靠近,只立在一旁远远打量着她。
若是再让她后退,只怕不消片刻便会落水。
朱颜停在了水岸旁,伸手扶住一株垂柳,低头不语。
身后湍急的水流声已经足够清晰,一声一声像在呼唤她前去一般,这感觉好生诡异,却又在诡异中透出一丝熟悉之感。
朱颜下意识回头凝望河面,恍惚间,她似乎可以看到自己一步步走下河滩,衣袂在水中浮起,直到流水将自己的身影淹没,再没踪迹。
不用闭上眼就能看到这噩梦一般的景象,多么诡异。
那时绝望的心情,河水漫过肌肤的凉意,还有水慢慢被吞入肺中,阻隔了空气的窒息之感,都在记忆里头万分清晰地浮现出来——好像真的曾经经历过么?
湖畔垂柳轻晃,被风拂着擦过她面颊,这才将她的思绪唤回现实。
“阿颜,回来。”袁凛见她半只脚几乎已到水面,趁她低头沉思之际,上前揽住她,“跟我回去。”
朱颜急急一挣,踏在青苔上的那只脚一滑,反而陷进了水中,半条裙幅霎时濡湿。
冰凉的感受自足上传来,朱颜下意识感到害怕,攥住袁凛一只手,略显苍白的唇微微哆嗦,“宣清……”
她在害怕,本能的,对于落水,对于死亡的恐惧。
“阿颜,跟我回去。”袁凛揽了她腰间,小心翼翼地将她从水边拉回岸上,抚了抚她的额角,“你怎么了?”
“……你,我不愿跟你回去。”朱颜忽然挣脱了他,向着相反的方向躲开。
她现在不能跟他走,在他身边的感觉甚是压抑,朱颜觉得自己每到那时便很难静下心思考一件事,她需要独自一人,安安静静地去想——或许徐绸珍能够帮她。
对了,她要仍旧跟随徐绸珍回到江南去。
她需要好好想一想,到那时,她应当会决定很多事情。
而且经过一段时间的冷静,她想她能够原谅袁凛。
走得太急,沾湿的裙带被落在泥土上的一横枯萎的柳条绊住,朱颜蹲下身,无奈缠得太紧,她心慌意乱之下,一时半会儿根本不能解开。
“阿颜,你究竟怎么了?”袁凛从后面追来,轻轻扶住她双肩,在她面前蹲下,“你冷静些,跟我回去。”
此处草木过盛,人迹罕至,虽则木芙蓉开得从容灿烂,却难免有些萧然之感。
催她离开,委实是为她着想。
无奈朱颜并不领情,反而拧了眉头,“我不会跟你回去,我仍旧同母亲回江南去。”
袁凛耐着性子劝慰:“阿颜,你忘了,我已答应你,今夜便一道去往江南……”
“不,是我自己回去。”朱颜坚决摇头,“我们不会一道。”
袁凛默然,有些出神地看着她微颤着手解开被缠住的衣带,挣扎着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出几步。
她方才说什么来着?对了,她方才说,她要回江南去,是她一人,而不是两人一道离开。
不,怎么可能?他分明已决定放手,可朱颜又阴差阳错地回来了,这一次,怎么可能再任她走?
起身急急寻她的所在,不远处青石累叠的长桥上,一点白色的人影正拾级而上,多半就是朱颜。
桥顶风猎,朱颜缓步走上最高处,倚着围栏略作休息。
初秋微凉的风自长天吹来,拂在面上带点冰冰的感受,让她觉到一丝清醒。
但清醒的同时,方才那种模糊的记忆,反是越加清晰了起来。
朱颜紧紧攥住冰凉的青石栏杆,闭目思索。
她觉得自己还能清楚地记起,她是带着怎样绝望的心情步入了水中,水怎样温和地包覆了她的身体,直到最后毫不留情地将她吞没,她记得很清楚——甚至可以记得自己走了十二步才被水流没过头顶。
还有那种缓缓窒息的感受……再往后的记忆是一片空白,就像时间静止了一般,什么都不存在了。
如果,这就是死,那也算不得多么可怕而痛苦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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