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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五皇子在进入长花胡同之前,曾多次派侍卫前来探查。最后一次,他派出清剿可疑之人的侍卫有四人被白泷玛诱惑而折损,三死一重伤。接着,连成骏派自己的人拿上侍卫的令牌去给五皇子报平安信,引诱他来了长花胡同。
如今,重伤侍卫醒过来了,这令在场的人都为之一震,赶紧过去查看。这名侍卫醒来会透露很多的信息,能为某些人带来柳暗花明的转机。
院子里黑压压的人呼啦呼啦走了十之*,只剩了连成骏和他两个手下、白泷玛,屋里还有五皇子和一个小太监,院门内外还站着七八名侍卫。小院一下子变得空旷了,喧嚣被寂静取代,即使朝阳照耀,也令人感到格外阴冷森凉。
“小五儿,你出来呆会儿吧!”白泷玛邀请了五皇子几次,五皇子都不理不睬,这令他倍感无趣,“你一直屋里坐着,是对那两个与你一夜狂欢的娼妓,现在是死尸恋恋不舍,还是觉得没脸见人,不,没脸见太阳,不敢出来呢?”
白泷玛的舌头可是非一般的毒,专往五皇子的痛处戳,而且是猛用力、下狠手。虽说五皇子没得罪过他,可他让五皇子猜忌难受,两人反目是迟早的事。
五皇子死死盯着白泷玛,目光阴狠,他的身体一阵接一阵颤栗。他的侍卫醒来并没有让他看到多少希望,至少是现在,他眼前仍一片灰暗。能证明他被人陷害又怎么样?中了别人的圈套只能说明自己蠢笨,这是沈贤妃从小就就教给他的话。失去的再也不能回来,能弥补、能让对手付出惨重的代价又能怎么样?即使他有朝一日荣登大位,这件事也不会被别人忘记,也会永远烙在他的心底。
“小五儿,估计你长这么大也没经受过风浪,这点小事都能把你打垮,唉!”
“没事一边呆着去,别老给人心里添堵。”连马骏把白泷玛推到了一边。
五皇子站起来,冷笑几声,说:“听到连大人这句话,本王心里就不堵了。”
“没想到臣的话能为成王殿下宽心,臣倍感荣幸。”连成骏看到五皇子大有在颓废中永生的劲头,他心里暗笑,五皇子这伪装的技能还未过关。
“你能荣幸就好。”五皇子向门口走了几步,看到里屋躺着陪他一夜纵情的娼妓,他的眼神诡异且冰冷,转向连成骏,他又露出一张无力且温和的笑脸,自语道:“这确实是一点小事,正如小白所说,本王经历的风浪太少,很容易被小小不言的事打垮。别说本王被人引诱,就算本王行为不端,嫖娼狎妓,又能怎样?”
连成骏与白泷玛对望一眼,都明白了五皇子的心思,彼此会意一笑。五皇子明明是被人暗害,他自己,连成骏和白泷玛都心知肚明。可五皇子此时却说自己被人引诱,导致行为不端,才嫖娼狎妓。说法的改变并不是五皇子偷换概念,而是他心境的转折,他要承受这件事,还要糊弄过去,但这仅仅是表面。
若把这件事当成案子大张旗鼓去查,就会震慑五皇子一派,剥茧抽丝,就会发现端倪。到那时候,五皇子会比现在还难以收场,就不只是*了,他还会失去更多。沈阁老费尽心思给他留下重要消息,指引他走向最后的胜利。所以,他要吞下所有委屈,暂时忍下这口气,控制局面,不让事态更加恶化。否则,不但他得不偿失,多年辛苦付之东流,连沈阁老一世英名都难保全了。
五皇子走到院子里,看了看天,寒凉的目光落到连成骏身上,“听说我的侍卫醒了,连大人为什么不去看看?说不定那边更有热闹可看,还会有新发现。”
连成骏微微一笑,说:“臣有公务在身,没心思、也没时间看热闹,查案不是臣的职责,新发现对臣来说没有任何价值。臣现在的差事是巡查防卫工事,皇上即将驾临,也不容臣再懈怠。成王殿下若没事,请容臣告退,臣还去采买器具。”
“去吧!巡查防卫工事就由你全权负责了。”只有打发连成骏离开,五皇子才能打起精神去糊弄谨亲王等人,把眼前的事摆平,才好谋划下一步。
“小龟孙子,你休想就这么走。”谨亲王看到连成骏要走,亮起嗓子骂开了。
连成骏很无奈地冲谨亲王摊了摊手,陪笑应声,没再说什么。谨亲王是憨直爽快的人,心里不藏事,但若从他脸上看出事来,那就是大事,因为小事他根本不上心,更不会写在脸上。他去看醒来的侍卫,脸色神情没变化,就说明那侍卫没说出关键的信息。这正是连成骏所期待的,模棱两可才容易把人引到圈套里。
裕郡王看上去还和刚才一样和气,可他目光沉谨,看得出是在深思。四皇子紧跟在裕郡王身后,想笑给别人看,却笑得比哭还难看。跟随四皇子的人不用象他们的主子一样辛苦伪装,任谁都能看出他们的脸色很不好。估计是那个侍卫交待杀死他三个同伙的人是四皇子所派,向众人暗示陷害五皇子也是四皇子指使。
这就是连成骏想要的效果,计划顺利完成,他要全身而退,只是谨亲王这一关不好过。这些年,他没少坑谨亲王的银子,没少欺负萧冲,但也混出了交情。
“臣公务在身,成王殿下无事,臣也该回去了。”连成骏恭恭敬敬冲谨亲王行了礼,又道:“谨亲王爷不想让臣走,是否对臣要加以提点或指教?”
谨亲王见连成骏言明有公事在身,又跟他文绉绉说话,一进不知道该如何对答了,他一把拉过白泷玛,“你刚才说小龟孙子拐弯抹角骂我是什么意思?”
“他没骂你,你骂他是小龟孙子,他不反驳,就是拐弯抹脚反骂了你。”
“什么意思?快说。”谨亲王被连成骏坑过,警惕性还是相当高的。
白泷玛推开谨亲王,对众人耸肩一笑,“你骂他是龟孙子,那他祖父是什么?”
“老乌龟呀!那还用问。”
“什么人才当乌龟呢?”白泷玛问到这句话,自己脸上也流露出不自在。
谨亲王放声大笑,“当然是……”
“父亲。”裕郡王打断谨亲王,陪笑道:“还是先看看小五儿吧!”
“事情要一件一件办,这件事还没结束,你就开始下一件,不是还要惦记这件事吗?”谨亲王指着白泷玛说:“你接着说,谁敢再打断我揍他。”
白泷玛促狭一笑,“那我只能实话实说了。”
“你必须实话实说,天塌下来,本王替你顶着。”
“好,那我说,你可听好了。”白泷玛后退了几步,咳嗽一声,说:“你说他祖父是乌龟,那就是说他祖母立身不洁,他祖母要是立身不洁,他祖母的娘家就会被千人非议,万人嘲笑,一家人都被骂得抬不起头来。老头,我把话说到这儿你还不明白吗?小连子从不吃亏,为什么你骂他是龟孙子他不气,你好好想想。”
连成骏的祖母端阳郡主是谨亲王的堂妹,皇室贵女,娘家当然就是皇族了。
太宗启顺年间,在圣贤皇太后出海之际,京城发生叛乱。太宗皇帝及皇室中人几乎全数被杀,太宗皇帝的亲弟弟端亲王拼命护下先皇、谨亲王和端阳郡主三人。谨亲王和端阳郡主由圣贤皇太后抚养长大,兄妹感情更为深厚。端阳郡主嫁到镇国公府,连家又兵权在握,谨亲王府为避嫌,才和端阳郡主往来少了。
谨亲王骂连成骏小龟孙子几年了,把连亘也一起骂了,连成骏不吭声,他还觉得很得意。今天,他才转过弯来,他这是在骂端阳郡主,连自己也侮辱了。
“你个小龟……小兔崽子,我说你怎么挨骂不吭声呢,原来你……”谨亲王扑上去给了连成骏一个耳刮子,又踹了他一脚,“滚,你这小崽子真是个阴蛋。”
连成骏依旧没吭声,陪着笑给裕郡王等人行了礼,滚了,白泷玛和他的两个手下也跟着一块滚了。走出院门,连成骏冲白泷玛挤了挤眼,又相视一笑。他不想趟里面那池混水,找不到合适的借口离开,哪怕是说公务在身,说不定都会背嫌疑。现在好了,白泷玛给他找了一个台阶,他是被谨亲王打出来,光明正大滚蛋的。谁敢说他半个字,找谨亲王理论去,看看挨不挨大耳刮子。
裕郡王见连成骏被打跑了,紧皱眉头叹了口气,暗怪谨亲王,却不敢说半个字。五皇子被谋害,侍卫三死一重伤,裕郡王闻到了浓重的阴谋的味道,觉得这件案子不简单,他想和连成骏谈谈。一来连成骏暗卫出身,查过的案子不少,二来连成骏以阴私手段害人有一套,说不定能给他提供一些有价值的情报。
连成骏被谨亲王呵令滚蛋,裕郡王就是有一肚子话要问要说,也不敢拦,他太清楚他父亲的脾气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慢慢摸索,靠自己查探了。
谨亲王看到裕郡王皱眉,就不高兴了,“你怎么回事?”
“哦!父亲,我没事。”
“没事你皱眉头做什么?嫌本王碍你眼了?”
裕郡王赶紧摇头,又无奈一笑,硬着头皮说:“成骏在凤鸣山和小五儿共事,又来得比较早,儿子想向他询问一些情况,早日调查清楚也能宽解小五儿。”
“皇上把小五儿的案子教给你来办了?”谨亲王问这句话的声音很低。
“回父亲,没有。”
“你今天早饭吃撑了?”谨亲王性情率真,跟自己的儿子说话更不绕弯子。
裕郡王知道谨亲王嫌他多事了,别看谨亲王平日不管事,嘻嘻哈哈如老顽童一般,在某些事情上还真不糊涂。他们来津州不是为了办案,只是听说五皇子出事了,不得不来看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事惹麻烦,那不是闲得慌吗?可裕郡王是一个正直且较真的人,让这件案子悬在这里,他心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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