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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谁说的,如果这个时代病了,当你无力改变什么的时候,要么跟着它一起病下去,要么一个人孤单地死去。
于是,我就这么地在思想的病态和灵魂的死亡之间挣扎,高举着革命宣言:质本洁白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宁可高傲地发霉,也不去卑微地恋爱!没准哪日还真落得孤单而死的可怜下场。
马车走了稍会,忽闻身后传来马啸,又闻有人惊呼:“王爷!”马蹄声嗒嗒而来,撼岳摇地。
我心头一惊,掀开垂帘回头看去,只见常昊王策马狂奔而来,金冠上玄苏摇晃,五龙腾云华服凛冽翻滚,那张刚毅的面容看着我时骤显执着,紧追着我焦急地问道:“如若你刚才所说的我全都做到了,你是不是真会实践诺言嫁我为妻,是不是?”
错愕地看着他,我一时答不出话来。天赐恼了一句:“还真是冤魂不散。”马鞭一甩,两匹上好的汗血宝马以更快的脚力将常昊王甩在了后头。
浮云从空中掠过,如一场人生。
那片天空之下,常昊王策马而立,被极快的速度与我拉出遥远的距离。
我远远看去,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再也看不清他的面容,唯有那双熟悉的眼眸依旧清晰写着坚决。
放下垂帘,我靠在马车的架壁上一路沉默不语,竟是因他这惜别一闹而惆怅了起来,不知是为所他表现出来的真情,还是因他像极心里头的那个人。
恨起自己多情柔肠,总是容易陷入感动,这一世经历了这么多都没见多少长进,也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又恨自己的敏感多疑,感动之余又不免怀疑人性的真诚,就如同现在,不禁在问:常昊王对我的坚持,是真心的还是另有目的?若真是真心,又能真多久?
我知道他的那些侧妃妻妾,不少都是出身高贵的王侯小姐,大经国内万中选一的美人。楚悦容虽是小有姿色,也有自知之明,与他并无轰轰烈烈大爱一场,充其量不过是日前在万花楼里惊鸿一瞥,一个尚且还称不上美丽的误会,若非利益权衡,何德何能让他为一株芳草放弃满园春色?更别说我所暗示的天地合一,除非是天上的神,地下的魔,人世间又有谁能做到这样的不可能?
转过身又想,他终究是个王爷,高高在上的男人,抛不下的脸面,舍不下的骄傲,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越得不到就越想得到。当时间久了,有一日激情成了倦怠的回味,也就不再执着了,曾经的信誓旦旦便作烟消云散,我又何必为他庸人自扰?
收起满腹心绪,我摇头笑笑,将常昊王的誓言转眼遗忘在脑后。
却是很久以后才知道,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时候就是一场啼笑皆非的误会。有人说,这就是孽缘;也有人说,这是命中注定的安排。但对我来说,这更像上天捉弄众生的一个玩笑——
他竟是将“天地合一”误以为“天下归一”,打着尊王的旗号,翻开了大经国诸侯攘夷的第一篇章,乱世因而初现。
男人们总会为他们的野心寻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于是可怜的女人就须得承担起红颜祸水的千古骂名。
【第一卷】 幼年篇 常昊王篇 第二十九章 苦海无边情路难,荒废冷宫闻秘言
天赐请了圣旨,既然是演戏,就得把戏做全了,我奉旨顺道去了趟皇宫谒见楚贵妃。
许多年未见,楚贵妃依旧美丽动人,时间赋予她的仿佛不是岁月的老去,而是日渐成熟的魅力,与史湘妃两人一同蒙受天子宠爱,十年不衰。
她还是像以前一样不太欢喜我,说话的表情不温不热带着疏离感,于是这次见面不像是姐妹团聚聊心,倒像是过场子似的。在懿德宫聊了不下十句,她便说倦了让我自个儿去罢。就在我退至殿门口时,她又喊住了我,染着凤仙汁的指甲拖着下颔,懒懒地问:“听说……萧家二公子年前向十妹提亲,被十妹给拒绝了?”
我心头警钟大作,小心翼翼察言观色,一时看不清她的喜怒,便僵硬着脖子点了点头。
风自弄堂吹进,一股寒意迎面逼来。
“本宫看这是一门好亲事,别人做梦都求不到的好姻缘,十妹怎这般不爱惜?”她漫不经心地说着,波澜不起的语气,高高在上的神态,让人根本无法将她与许多年前那个在雪地中捂面痛哭的女人联想在一起。时间,究竟让人改变了什么?
我甸甸低着头不敢看她,怕被她察觉眼中的感情,也不敢拿先前对常昊王所说那话回她,遂将当初推辞长乐郡主时的话托出:“悦容已有了心上人,对萧二爷只有兄妹之情并无男女之爱,唯有拒此良媒。
“哦……”楚贵妃质疑稍许,极为复杂地看着我,又仿佛十分疲倦似的叹了一声,摆手道:“本宫乏了,十妹请退吧,回去后代为向各位长辈问个好,说本宫很挂念他们。”我点头称是,欠身弓腰退出,隐隐闻得她在身后呢喃:“你又怎么会懂他的好,这世上哪个男人比得上他半分?”
我假装没听见,迈着细碎的脚步走出殿门。外头的日光怎么的就让人觉得刺眼,心里苦笑着想,懂了又能怎样?你想嫁却不能嫁,我能嫁却不愿嫁,这姐妹俩还宁可没这揪心的感情不懂他的好,省去那份道不清的纠葛。奈何偏偏是懂了,才会落得伤心难过。
女人呐,为何总是沦陷情感的挣扎,明知是无边苦海却还乐此不彼?哪怕身份再高贵,哪怕发自内心再欢喜,到最后还不都是一样,看着别人细水长流罢了。
随领路的小宫女出懿德宫,一路建筑奢华,雕栏玉砌飞龙壁檐,锦绣宫闱恢宏阙楼,无不昭显皇家天威。
因是第一次进宫,觉得瞧着什么都新鲜,本是落落寡欢的心情稍作好转,一边闲步一边与前头领路的小宫女嗑话打发时间。半会下来却觉得乏味,那小宫女就像木鱼似的问一句答一句,不问就不答,话说极短且表情呆滞。皇宫里头的人也真是死气沉沉太无趣,于是不再问话,自顾着一路玩赏。
路经一处院子,暗香浮沉,大片梅园开得繁盛。
须知梅花属寒,多在寒冬腊月里盛开,而今已过芒种,夏至将近,可不是这个季节里能看得见的稀罕物。
我不由觉得稀奇多看了两眼,忆起曾有一个白衣少年,便是被这调皮的花枝勾去了束发的簪子,刹那间长发纷飞于雪梅之下,乍现神人般的惊鸿风姿。
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跟丢了人,那领路的小宫女早不知去了哪里,皇宫大院曲苑分错,我就这么周周转转地迷了路。眼前也不知道是哪处地方,残垣断壁,地上杂草肆意,朱门成碧,绿瓦蒙灰,想必是个荒凉许久的冷宫。
刚想再寻道路,忽闻宫殿里头传来人声,也没打算前去寻人问路,要知道这皇宫里头的人不比我那藏污纳垢的楚府干净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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