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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密叶深处的人竟然没有动静。

而是——

“哎呀”冯护卫大叫一声摔了下来,挣扎两下便断了气,脖子上缠着一条毒蛇。

“唰”一把雪亮的钢刀自张管事手中掷出,飞向老柳树分叉处,欲一下置对方于死地。

嚓,钢刀被什么东西夹住了,一动不动,如同插在一块软木板上。

以此同时,一颗黑乎乎的东西朝张管事打来,正中他的脖颈,又痛又麻,张管事一抓,喉间挤出两个字:“毒……毒镖……”头一偏,脚一蹬上了西天去管事。

众弟兄见状,退开了几步,又是一个壮汉道:“弟兄们,咱一起上,别怕他那玩意儿!”

这时候,老柳树下跳下一个人,又瘦又矮,一手抓着钢刀尖,一手提个黑布袋。他一落地,二话不说,打开布袋,伸手进去,抓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一洒。看情形,是要杀人灭口。

十多个弟兄便丢刀弃剑,“毒蛇,毒蛇——”哎呦哎呦跳了起来。

这个又矮又瘦的黑衣人,跃起身,一个转圈“蜻蜓点水”,在那些逍遥山庄的弟兄颈上点了点。身手相当得恁熟,轻捷。

怪了?

个个粗胳膊拳头大的汉子重重倒下,一动不动,瞪眼歪嘴脸扭曲,其状甚惨。

这一切,明侠君,远远听见了,听得真切。还瞧见了一部分哩。

“好厉害的功夫!”明侠君在围墙上跳了下来自问。

他追了过去,个个劲装汉子脖子上的五个血爪痕模糊可见。明侠君虽然不是研究武术功夫的人,眼前显而易见,是高所为,招招致命,下手狠毒。

他抬起头,四下张望了下,不远处有马蹄声远去。

事不宜迟,他拔腿就奔……

一辆黑色的车马飞快往南飞驰,铁蹄哒哒,车声粼粼。

飞奔中的明侠君摸出三枚铜钱“刷刷”飞过去。一枚打中车夫,一枚没入马前踢,一枚穿入车厢。

顷刻间,马嘶骤停,人仰车翻,车厢里跃出两个人,是一个黑衣人挟着另一个矮个子。见其灵活样,料其并未中暗器。

明侠君的眼光疾准赛鹰,一把折扇脱手飞去。

下面的矮个子痛呼落地,黑衣人腾空后翻身,滚向路旁,循树而上,比猴子还快捷。

明侠君收回折扇,一个起伏落下,发现是地上躺着的是小掌柜桃子,却已气绝。那逃至树间的人,是谁?

车马旁一受伤的车夫欲溜之大吉。

杀手明侠君做人很有目标,不会多杀一个人,也不恋战,他一把抓住车夫,便问:“敢问兄台,可否告诉我,车里同小掌柜一起的人是谁?”

车夫兄台,腰间受伤痛得一脸苦相,道:“是……是——”

一道黑芒划来,“噗”响断了气。明侠君一看,他的脖子上多了一枚梅花钉。血未流出即封口,光景是毒钉。

明侠君三个空翻,折扇破空飞去。他想留下活口来问话,仅用了三成功力。

树上的柳叶纷纷扬扬,折扇有去无回。

回来的却是两枚要人老命的梅花钉。

明侠君暗忖:高手不弱!随即送上两枚铜钱。

“叮叮”打中对方暗器梅花钉。

明侠君久退江湖,对各种武功门派不是甚感兴趣,因此,来者何人各宗各派,他仍然不知道,也无须知道。

他来一个“风扫落叶”手里抓紧一把柳叶,散向柳叶浓密处,使出九分功力。

啊!

光景是里面黑衣人所发出。

一个“大轮翻车”,明侠君窜入密叶深处声响处。拽出一个又瘦又矮的老头,老头手上还抓着折扇,跳了下来。撕下他蒙脸的黑布,道:“你,为什么要冒充我?”

这黑衣人输的心不甘情不愿,羞脸转了过去,道:“我,我是听小掌柜的话。”

灰暗中,依稀可辨,此人乃是桃花客栈后院的矮老头吴阿郎也。如今他的脸上插着两片柳叶,沾着血的。

明侠君脸无表情,道:“我的折扇,你拿去做什么?

明侠君自衣袖里掏出一张纸,道:“这是谁写的?”

吴阿郎指了指地上的小掌柜桃子,道:“是他——”

“写的”两字还没有出口,倏然俯身旋腿横扫,鹰爪攻也派上了用场。别看吴阿郎的个头小,人也瘦,动起手来,手快脚又快,还十分有劲。

不想与他为敌的明侠君猝不及防,闪略一晃间,吴阿郎遁地侧窜。

没有问出答案,明侠君发足奔驰。

“嗖嗖嗖”又来三枚夺命梅花钉,呈三角形飞来。一枚对准明侠君的天门穴,一枚对着心脏要害,一枚肩井穴。躲闪不及即毙命。

明侠君百忙之余以袖护脸,转身闪开,尔后即穷追不舍。

吴阿郎相当的狡猾,就趁明侠君扬袖护脸时拐入一家店铺旁的巷子里,纵身翻过后院。

明侠君来到店铺前,抬头望去:林家喜铺

林家喜铺左边是一条又深又窄的巷子,右边是一栋麒麟老字号钱庄,麒麟钱庄的房子高大结实。他心里有了数:无路可逃啦!

林家喜铺就是售卖嫁妆用具用品,绣花红布,花轿礼乐,化妆打扮,金童玉女陪嫁,酒席包办类的店面。

明侠君没有这些经历,甚至是女人的手也没有牵过。对这个婚嫁方面的风俗很是陌生。

三更已过,远方传来三声鸡鸣。

门口有石板凳,他坐了下来,想:“我守在门口,料他也不会跑掉!”

逃跑的敌人在眼前,他却不去追。这是谁也想不到的,没错,他就是那么怪的一个人。

因为他知道,就算是现在将这个吴阿郎逮住,也没有办法杀掉那个和尚。因为,和尚跟喜铺无缘的。

果然,吴阿郎跳进了院子,溜进喜铺,东躲西藏,急如惊弓之鸟。他摸到里面有新郎新娘的婚服,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换了上去,躲在一行衣服后面的柜子背后,等候明侠君的到来。

喜铺间,化妆粉料,幽香悠悠。

吴阿郎就准备呆在这里天一亮就回去。

咯咯,咯咯——

这时候,一个老更夫走来,手提灯笼,见有人坐在那里,吓了一跳。然后才凑近灯笼,看个清楚,道:“秀才郎,你坐在这里做什么?几点了?”

坐在那里等候的明侠君长身而起,道:“老伯,我在这里等人。”

老更夫以为他是个落魄书生,成了疯子了,所以他才这样问,现在他听到明侠君这样说,摇摇头就走了,嘴里嘀咕道:“神经病,大半夜的等人,就怕等的是鬼!”

明侠君仍然是不愠不恨,也不笑不表态。这个特点足以让他自我满足了。

老更夫刚走,突然又是两个人快步走来,一人一个大红灯笼。前面一个中等身材的年轻人,后面一个中年男子,前面的年轻人道:“大哥,林家喜铺就在这里,等下我们进去就先付些打点,好让咱闺女婚事办得风光,到时候我们脸上也有光呀!”

光景是两个大户人家的家丁,来着手料理婚礼的准备工作的。

当两人走到门口,见到明侠君如木头一样坐在那里,差点将他手上的灯笼吓得一丢。那年轻人问:“喂,你是人还是鬼?”

后面中年人凑近灯笼,有点生气了,道:“大吉利是,不会说话!年纪一大把了,还说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没有看到吗?这个秀才朗有手有脚,准是人!”

中年人还要说什么,却被年轻人拉着边走边说:“正事要紧,别耽误了时辰!”

好端端的一个人,居然被人误会是鬼。明侠君也没有去理会,依旧闭目养神。他在等着这个吴阿郎出来老实招供。

这两个家丁走近大门,抓起大门铜圈,“咣咣”摇两下,道:“林师傅,林师傅,是我呀,张府管家老陈。”

里面后院有了动静,“天还没亮,就来了?“有人在埋怨。

“轧吱”一个掌灯的小伙计将大门打开。

两个家丁凑近,道:“我来找你们林师傅,我们今儿早些来,好准备今天的陈府小姐的婚嫁事项。“

小伙计揉揉眼,嘀咕道:“那你们进来吧!”

两个管家刚踏进大门。

柜台后面躲藏的吴阿郎突然冲了出来,他以为明侠君已经走远了。

就在他冲出来的时候,小伙计已经把门关上,留下一条缝。吴阿郎心狠手辣,一个毒爪过去,小伙计倒地惨叫。

小伙计一惨叫,两个家丁惊吓大呼,后院里亮起了火光。光景是林师傅一家人。

明侠君听到吴阿郎欲夺门而出,一个旋身,直直站在大门口。

休息缓气后的吴阿郎杀气不减,看见大敌明侠君在前面,像是老鼠见了猫似得,倏忽间掉头往后院逃命疾窜。

由于吴阿郎身材又矮又瘦,穿起的新郎衣服如跳大神,喜铺里面虽然有了两只家丁的灯笼,却已经掉了地上,换了方向。明侠君不想抓错人,便大喝一声:“别走!”

眼快脚更快,明侠君点脚追到后院。

俗话说:狗急跳墙,兔急咬人。

后院黯黑不清,吴阿郎前有灯火主人,后有追兵,情急之下,戮力一跃,攀上了喜铺右边的两个人高的高墙。

明侠君急速跃起,单手抓起,“嚓”的响声,衣服扯破了,明侠君手里抓着半件新郎红衣服。

吴阿郎跳进麒麟钱庄后,后院是金库重地,大锁严严。前屋是交易柜台,账房小室,木门已经关紧,幸好右墙有一个窗户,纸筒杯口大的木窗网枝,咔咔两下就被吴阿郎掰断。

他猫着腰,一个老鼠跳洞,钻了进去。

摸了客栈,追了春院,翻了喜铺,进了钱庄,一连串的做法,就跟小偷一模一样,明侠君俨然不是这个作风。

现在,他站在这个破窗户前。不追,不喊,不动,不想。

他,正在闭目养神。

这里,隔墙后的一棵大枣树上,一只猫头鹰在嘟嘟蹄鸣。那聒燥的声音吵得明侠君再也无法静心。

吴阿郎跳进了账房柜台,柜台空空,账本叠叠,几乎无处藏身,长柜短桌,摆设简单。他人生地疏,躲在柜子下,不踏实,躲在木橱里,怕耗子叫。像他这种情况,就是躲在被窝里,也全身发抖。

再说,窗外一片静寂,隔墙喜铺里人声喧杂。让他更是不知如何是好,唯有藏在桌子后面,手里抓紧一把木算盘。

隔壁喜铺的喧闹不止,让这个麒麟钱庄金库里面有了动静。内有一人大吼:“谁?”接着就是窸窸窣窣着衣响。

明侠君再也无法待在这里。他纵身翻过高墙,落在邻院的一棵大枣树上。轻得连树上的猫头鹰也没有发觉,静静候着这个吴阿郎。

这时,林家喜铺那头有人叫:“小伙计快不行了,找郎中吧!”有人叫:“林师傅,这里有张纸条,上面写的是明侠君”一个人回答:“都是这个天煞的明侠君,我们正经生意人谁惹他了?”……

明侠君再也听不下去,就这个时候了,吴阿郎还在冒用明侠君去杀人?

但是他的性格让他又不愿像贼一样钻入钱庄的账房去抓这个吴阿郎。他只是轻折一段树枝,对准那个破窗户甩了过去。“叭”的一声,重重惊醒了金库内护卫。

一会儿,两个护院掌灯出来,见到破窗户大呼:“有贼呀,来人呀!”里面一时间奔出五六个身材结实的汉子,手持杀人的家伙,开门冲进了账房。

护院一进去,“嘭嘭敕嘭嘭敕”个个被痛揍一顿连滚带爬出来。不消说,就是吴阿郎所为。

吴阿郎再也藏不住了,他疾窜出来。抢起两把弯刀,朝高墙顶打去。

弯刀打去,树顶猫头鹰咕咕扑打翅膀斜飞走。

以此同时明侠君一个闪身避开,腾身跃起。

适才吴阿郎知道林家喜铺不能去,只有转向这个有大枣树的院落。他也不知道明侠君就在枣树上候着,所以他双刀飞去,人即随后掠起身飞到。

半空中的明侠君早有准备,一把就揪住了这个矮老头的衣领。然后跳上屋顶,落到大街上。

明侠君身材高挑,提起身材矮小的吴阿郎如拎只小猫,轻轻松松。

东方已露鱼肚白,明侠君这时才料到,桃花客栈里面几乎没有什么客人,那和尚准会现身,想快点闪身。

刀客道:“老伯,两次冒充我,为什么?”

他不想杀人,这个人不是他要杀的,尽管他冒充他两次,也暗算他两次。他的目标责任感太重了。

老伯吴阿郎被揪得喘不过气来,哭着脸道:“我……是小掌柜……安排我做的!”

“除了他安排你的,还有没有其他人参与?”明侠君追问。他是想知道这个和尚有没有参与。

吴阿郎如实交待:“没有……没有……”

明侠君放下吴阿郎,道:“年寿已高,回去安享晚年,不要用我的名字去害人。”

吴阿郎点头,弯腰是是,刚走两步。猛然回头,腰间的两支狼嚎毛笔,一条墨石同时疾速飞向明侠君的左眼右眼和胸口。毛笔,墨石是账房摸来的,虽未下毒却也使力异常。

明侠君忙间后仰避过,险些送命。

吴阿郎见明侠君后仰露空门,使出鹰爪攻其下三路要害,明侠君双脚欲剪,不幸被其刺中。

双脚受伤,对杀手明侠君还是头一回。如今受伤了,他也不恨不怨。

石凳上,明侠君正身而坐疗伤,道:“老伯,请你别阻拦我,我有任务。”

吴阿郎见明侠君双脚受伤,奋起追来,摸出腰里的木算盘使的“咯咯呼呼”响。算盘也是账房里带来的。

明侠君一把折扇飞去,转了个圈,吴阿郎手上的算盘珠子,叭叭滚落一地,同时,吴阿郎手腕手筋尽断让他的鹰爪成了鸡爪。

吴阿郎见大势已去,伏地求饶:“大侠,请饶命!饶命!”

“该走了么?不要有下次再用我的名去杀人!”明侠君说完面朝南走,目的是桃花客栈一店。

双脚受伤,当然不如平常。

来到桃花客栈时,天色未明,店门开得很早。

老掌柜桃园,神色焦虑,在门口眺望,见明侠君的到来,甚是惊异,道:“客官,本店先还未开铺。请晚些再来。”

明侠君知道了问题:逍遥山庄的二十名弟子失踪,小掌柜桃子,护院吴阿郎失踪,老掌柜能不急吗?

事实上,这些事还不是最坏的。

老掌柜不让他进去,明侠君绕至后院,翻身上墙,客栈二楼最后一间房里,有了动静。

他听得清楚,是个女子,嗯嗯闷叫。

挑开窗,明侠君轻身落地。

房间里,多了一个灰衣女子,披头散发,双手双脚捆缚着,嘴里还塞着一条红丝巾。

这还不夸张,最夸张的是旁边还有一只猴子,也被绳子牢牢捆着。

这些,对明侠君不重要。

重要的是,墙上贴着一张纸条:明侠君

红色的字,歪歪斜斜,很丑。

这一切,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明侠君,他的脸色甚是紧张:碰上高手啦,比自己要高明的高手!

他本来以为,除去假冒明侠君的桃子,吴阿郎,就能杀掉真正的和尚。谁知道,和尚的手法远远比自己厉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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