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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国这么轻易妥协,并非真忌惮西军五残部,也不是真怕了宋国有两三千万恶汉的可怕人口战争潜力,他们唯一忌惮的是宋国的战马比辽国多太多和火药能力也比辽国厉害。
这次没疯狂地真兴百万之众南侵,主要是他们对自己的国家民族命运还没悲观到绝望而干脆不顾一切南侵搏最后一把的时候,发动百万大军也确实有太大困难,人手不是问题,但只战争前期的粮食等物资保障就难以做到。
还有个不能对宋国发狠报复再开大战的重要原因是,金军喜欢天冷打仗,总是在春秋初冬时期猛攻辽国,夏天天太热,金军耐不住热,就会收兵回防休整。
眼下却正是金军展开新一年攻辽的火热时期。
在东北好好歇养了也是憋了漫长一冬天的金军,如体力充沛,精力暴棚,却困在笼子里憋坏了的猛虎,一开春又能打仗了,顿时就如笼子猛然开了栅......还有金国人已爱上和习惯了杀人抢劫,无论是女直本族战士,还是收的五花八门杂胡野人,这时候都对打仗抢劫最有激情.....对辽国而言自然就是战争凶险压力最大的时候。
辽国得全力应对春天的北方强敌,这阶段真没多余的精力能把心思多用在收拾宋国上。
说到底是,宋国对辽国太久的苟且懦弱无骨和耍聪明习惯买和平,养成了辽国从骨子里对宋根深蒂固的瞧不起。
辽国怼小小女直没信心,一二再再而三地败给女直,他们已不感觉羞耻,但,怼宋怂败了却深感羞耻,接受不了,而且即使一再受挫,即使损失惨重,却仍然能迅速恢复优越感战胜心。
如此,他们怎么可能真放弃收拾怂国。
同意和谈,也同意了这份与期望值相差太远的和平新盟约,辽国只是想先以此玩宋国,享受着坐等就能从宋国那捞到的无本大好处,及时弥补辽国眼下紧缺的粮食食盐,度过春荒,缓过最艰难的春天....同时也是这一战的损失实在太出乎意料,太惨重了。
在河北东西两路死掉的十几万人可都是常备的正规军,不少的是精锐主力部队,不是战时才临时抽调拼凑的各部落民壮兵。这个损失太大太重,辽国即便号称妇人也弓马娴熟比宋人善战,也抗不住这损失,必须得好好缓缓,得有时间重新挑选组建整训出能打的军队才能再一举南吞。
正是那句话:帝国主义强盗亡我之心不会死。
不打,那只是再等更合适的机会.....
和平条约?
条约就是用来撕毁的。说它真,说它重要,说它好使,它比真金还真还贵重还好使;说它不重要,说它没用,它就会连擦屁股纸都不如.....擦屁股还嫌弃它太硬了。
但,无论怎样是何栗轻松谈成了。
宋王朝满朝人谁也没料到竟然能如此简单粗暴就解决了......
儒教王朝太习惯对本国人玩简单粗暴:在本就极沉重的赋税基础上再强征更多更重的赋税;强征民力服劳役苦役;强征人打仗牺牲.......百姓惨遭了洪水干旱地震等天灾或人祸,陷入绝望,朝廷却聋子瞎子一样反应迟钝了,知道了也行动迟缓,甚至干脆以国家财政困难为理由根本不管不顾。地方官府更是简单粗暴到狠毒之极,即便官仓有储备也决不开仓及时放粮,而且对朝廷调拨来的那点根本不济事的钱粮还得玩各种手脚装自己腰包趁机发国难财.....任灾民在饥寒交迫中流浪倒下,任百姓自生自灭。
儒教王朝对外则又是另一副面孔:反应灵敏迅速,屁大的事也极其重视,行事谨慎,从君王到满朝官员齐心协力勤奋日夜反复细思,方方面面考虑极周到极及时,对外人必须文明友好温柔体贴有礼....慷慨大方义气....重信誉形象,决不会出现简单粗暴,谁敢对外国友人粗暴,那就是毁损国家形象的了不得政治大事故,是高官也得吃不了兜着走,更别说是屁民了,哪怕这个外国仅仅只是个荒蛮到根本没几个人的、说没了就没了的杂毛野鸡国......
这,难道不奇怪吗?
一个国家的统治者连谁亲谁疏、谁近谁远、谁才是王朝立足根本,这样的里外都分不清......
而这种古怪政治传统风气是汉隋唐时期所没有的。
即便是戴着天可汗大帽子高喊着“吾惟爱天下各族如一”的唐太宗,那也照样里外分得极清,是我的人我的民我爱之护之,不是我的我岂管你死活......尤其是敢对大唐及子民挑衅甚至侵犯的,我必杀之灭之。
说起历史,我们总爱提到汉唐。
汉武帝是个最典型的独/夫皇帝,用尽国民的性命财力打仗,战争收益,比如牛羊,多得吃不完,放那白白老死了,随便埋了烧了浪费掉,也决不肯分给需要它的民众,终其一生,民众却不反他,除了时代原因和刘彻强悍的统治手腕外,就是他里外分得清,对外极尽强硬凶残。
我们最怀念的是气吞万里,雄视天下,万邦来朝,万邦臣服,兼收并蓄却自尊自重自爱自强,本国人才是爹是爷的唐朝,言必称大唐,落到国外的中国人建立唐人街、唐城......说到底正是因为我们后人感觉到唐王朝的普罗大众才真正是帝王、国家的“子民”,而不是屁民草芥人形工具。而后面的大一统王朝,包括极重视民生的朱元璋开创的明朝,总会化为爱外而专门暴内.....
而引领这种政治风气成为政治伎气候的正是宋王朝。
宋王朝从跑驴皇帝赵光义起就开始断了骨头,后面的皇帝就一代代退化向没骨头,到了赵佶这一代彻底没了骨头这个概念。
宋王朝对外温柔体贴细致周到习惯了,已经成了文明传统与政治本能,习惯到对外不会耍流氓了,根本不会玩简单粗暴,就不是对内那股子果断强硬凶残不要脸就是敢干。即便不是打仗,只坐那没性命凶险的官员根本不用害怕被杀掉的搞搞谈判这点事上,也不敢耍流氓,不敢放肆。
宋人的精神灵魂坏掉了.....
宋国又如何能斗得过老流氓辽国?
何栗也是个典型的脑子坏掉了的北宋末代士大夫。
他这次却能突然变得会耍流氓,而且玩得极娴熟极精通似的,这不是他宋政治对外的传统本能真变了。他的本质仍然是对外注重温柔体贴文雅知礼大方、忍让....等等所谓高尚美好感人形象。这次全是欧阳珣事先预演细致教过的,他在国家灭亡危机下也不得不试着全力照着做而已。
他的本质不是宋官场的异类。
而促使他对辽简单粗暴的内在原因是:他在边关吃过辽人南下打草谷导致的太多苦和凶险,他亲身体验过那种悲惨,对辽国产生了切身的恨,而且如今在朝太孤立可悲,憋了太多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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