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情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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珞烟也不肯服输，轻吸一口气抬起头来，故作威严的看着殿下，装出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

秀女们是按照父亲官阶大小而进殿展示，第一位便是御史大人之女，年方十八，能歌善舞，长得也颇为娟丽。

连连几个秀女，都是大官之女，展示的才艺也都让珞烟暗自佩服，可皇上却冷冷淡淡的只封了个五六品的妃嫔。

每个秀女为讨得皇上的青睐各有千秋，可效果都不尽人意。

穆煜钦好像个看戏人般，不冷不热的看着秀女们的展示，也不作多大的反映。

四十九名秀女已经展示完毕，珞烟心中暗自庆幸，只剩下最后一个，这无聊的春选终于要结束了，幸好没有出现让煜特别喜欢的秀女……

“最后一位，壁江……”

公公话未说完，最后一名秀女已经踩着音乐曼步而进。

音乐声配合的恰当好处，不是秀女急不可待的想要进殿面圣，而是蓄意安排如此的出场，想要博人眼球。

真是大胆又有胆识的家伙。贤妃暗暗想着，正了正面色向殿下之人望去。

穆煜钦也是暗暗赞了这女子的胆识，竟敢在自己面前标新立异，如此出彩。

珞烟颇为好奇的朝女子望去，霎时一脸苍白，双目圆睁，瞪如铜铃，朱唇翕动，却发不出半个字。怎么……会是她……

女子绾着高雅的灵蛇髻，发间别着一朵深粉色绸春花，耳间两颗绿珠子随着她轻快的舞姿跳动，泛出浅浅的熹光。身着粉色镶边曳地舞裙，上面纹着千百朵绸春花栩栩如生。

女子皓腕伸收，脚尖曳地，跳的正是三年前淑妃在春选之日大放光彩的凤于九天。

女子两弯细眉如柳，双目似狐，小巧的鼻子投下蝴蝶翳，薄唇犹如着春月里的山间樱桃。舞姿灵动，举手投足间女子含笑大方，带着妩媚又不失怜色。

凤于九天难度之高，女子跳来却如同儿戏般容易，最后的三十圈旋转，女子浑然天成。芳香四溢的风中女子宛若旋转成了一朵绸春花，却又如莲花般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淑妃当日且没能把三十圈转完，女子却在巧笑间轻松的转完了三十圈，连宫中最擅舞蹈的贤妃也不禁暗暗钦佩。

凤于九天，竟有人表演至此！

而珞烟，早已经浑身僵住，面目泛青，额角浸出了一层冷汗。

乐声止然，舞姿幽幽落幕，看得人意犹未尽。

“你是谁？”穆煜钦饶有兴趣的看着殿下的女子，眸中添了几丝异样的色彩。

珞烟死死盯着女子，手心已经拽出了汗水。

贤妃则是暗自睨眸，心想对这名女子生了敌意。又是一个棘手的角色……

女子款款上前一步，淡淡的望了一眼珞烟，勾起一抹清美的微笑道：“回皇上的话，民女是壁江雁县县令之女，珞霞飞。”

女子话语一出，整个昭文大殿的人都惊住。目光霎时全部射向凤位上的珞烟，她已面无血色。

穆煜钦瞬间面色沉寂，冷冷的望着殿下的女子，不急不慢问道：“珞霞飞？”

珞烟闻此，浑身一震。

殿下之人她怎会不知，那就是她的小姐，真正的珞霞飞！绸春、绸春，又名月季，即使不看容颜，单凭这身装束便知道定是小姐。如此钟爱月季，如此钟爱粉色。

她竟回来了……还进了宫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戳穿了自己的谎言！

难道她就不怕，这等欺君大罪，会牵连九族，包括她自己也难逃一死吗？！

珞烟咬着唇，余光惶恐的看着穆煜钦，他却并未注意到自己，而是直直的注视着殿下的人。

“皇上……”珞烟怔怔的开口，声音漂浮。

穆煜钦伸出手掌，示意她不要说话。

珞烟柔夷紧握，咬紧牙关，祈求的望着殿下之人。

贤妃眸色一亮，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

殿下的女子又添一丝巧笑，道：“回皇上，民女叫珞霞菲，是春色悠然桃李纷菲的‘菲’，而并未是落霞与孤鹜齐飞的‘飞’。”

穆煜钦轻笑，挑眉道：“珞霞菲……呵，你与皇后是何渊源？”

珞烟心惊胆战，珞霞菲一字一句间珞烟都仿佛在遭受凌迟之刑。

珞霞菲含笑看着珞烟，道：“民女与皇后娘娘都是壁江之人，榆县与雁县相邻，父辈是至交，这名字也是父辈们的主意，民女与皇后娘娘从小关系甚笃，按年龄唤她一句姐姐。”珞霞菲又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直视珞烟说到，“姐姐，妹妹来找你了。”

珞烟一震，心中的大石头轰然落地。明明小姐还要比自己年长一岁，为了隐藏身份却硬是唤自己为姐姐，可是为何……为何她会进宫？

“姐姐莫要吃惊，父亲说我年纪大了是该出阁，便送我进了宫来。”珞霞菲为珞烟一脸的惊愕圆谎。

“原来是这般，”穆煜钦转头看向珞烟道，“这就是你与朕说过那同你去月老庙的小妹吧。”

珞烟一怔，讪讪一笑，心虚道：“对……是小妹，好多年没见了，今日见到，着实吃了一惊。”

贤妃不屑的撇过头，原来是这样，也没什么好戏可看，不过此般看来，这个珞霞菲恐怕日后得多加留意。

“哈哈哈。”穆煜钦爽朗一笑，又转头看向珞霞菲，道，“今日你的舞蹈让朕很开心，特下令，封你三品妃衔，入住景月宫。”

三品！珞烟暗暗吃惊，仅次于四妃的地位……果真，她的小姐国色天香，多才多艺，无论是哪个男人，都会为她倾心……

春选落下帷幕，别过贤妃，穆煜钦与珞烟一同回了凤寰宫。

“怎么了？从方才便一直心事重重。”凤寰宫中，穆煜钦与珞烟坐在梨花树下，一树繁华，已经隐约望得见待放的花苞。

珞烟恍然回过神来，眸色闪躲，道：“没呢，只是小、小妹入宫来了，我有些一时难以接受。”小姐入宫来，这令珞烟惴惴不安，虽再见小姐心中着实喜悦，可此情此景，更多的却是猜疑。

“哦？这是为何？”穆煜钦挑眉，面带微微的笑容。

“就是很难接受……”珞烟低下头，青丝缠成了绕指柔。

“是否纠结与名字的问题？你与她朕日后都得唤作‘霞飞’了。”穆煜钦说着，淡淡的抿了一口茶，眸中闪过一丝不为人知的暗笑。

“啊？”珞烟惊疑的看着他，对呢，自己还尚未考虑到这一点……

“名字罢了，没什么的……”珞烟幽幽的回答。若不是今日再见到小姐，自己恐怕都要忘了，原来自己叫做珞烟。名字罢了，总之‘霞飞’这般的称呼本就不属于自己。

“不如这般。”穆煜钦放下茶杯郑重的望着珞烟。

“怎样？”

“朕送你一个名字可好？”穆煜钦款款而笑。

“名字？”珞烟疑惑，眸中却染上喜色，她确实不愿意煜称呼自己为‘霞飞’，因为毕竟不是自己的名字，总觉得很是奇怪，“好啊，若得您赐名，臣妾怎会不愿。”

“白漓。这个名字如何？”谈话间，穆煜钦眸中宛若涌进了三月的春风。

“白漓……”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涌上珞烟心头，却又说不出是在哪儿听说过，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对这个名字便熟稔于心似的，“为何，叫白漓呢？”

穆煜钦抬头望向枝叶芊芊的梨花树道：“白白芸尔，梨花纷然。漓与梨谐音，很适合你。”

漓与梨？珞烟也抬头望去，最好的枝头已有一朵梨花翩然绽放，宛若一只纯白色的蝴蝶，只是在树梢稍作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