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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微赶忙否认:“我一向喜清净,很少见客的,姐姐又不是不知道。”
李雪衣会心微笑,轻言细语道:“修微,你我情同手足,我可是有话直说的哦,介子相公端谨一些,不比燕客相公任性,你既喜欢介子相公,何妨让介子相舾知晓,你别瞒我,你对介子相公,很有托终身之意。”
王微满面羞红,摇头道:“姐姐有所不知,托付终身之事,现在我还真没深想过,嫁人作妾难道还要匆匆忙忙捷足先登吗,张介子未娶妻,不可能先纳一个扬州瘦马回家,而我,也没想过做他的妾——喜欢只是喜欢,没想太多。”最后一句,声音渺然难辨。
李雪衣点点头,说道:“修微总是很有主意的,倒不须我饶舌,只是你这幽兰馆这样如何能长久支撑下去,好些人是靠着修微吃饭呢。”
王微却不发愁,含笑道:“多谢姐姐关心,马妈妈还有一些积蓄留存,昨日我让姚叔和薛童将我分株繁植的两盆寒兰抱到府街去卖,卖得一两五钱银子,不说其他,单是靠这个兰圃…也能维持幽兰馆十四口人的日常用度呢,无非节俭一些罢了,我亦不是奢侈之人,也没人逼着我要多多挣钱——我可不是说李阿母…李阿母也不会逼姐姐。”李阿母就是李雪衣、李蔻儿的生身母亲。
李雪衣笑了笑,轻叹一声,说道:“修微和马妈妈一般的痴心呢。”
王微否认道:“不,我不会象马妈妈那样,王登不值得马妈妈那般相待,看马妈妈去世后王登写的悼词诗就知道此人薄幸,诗亦不佳…情亦不真——”
“什么诗?”李雪衣问。
王微念诵道:“歌舞当年第一流,姓名赢得满青楼。多情未了身先死,化作芙蓉也并头——这诗不见悼亡之痛,只见风流自赏。”
李雪衣“嗯”了一声,吟诵鱼玄机的诗:“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哪里去寻那个肯珍惜我们的人呢?”
这两个美丽的曲中女郎在灯下默对,各陷入痴想,十三岁的李蔻儿不识愁滋味…自去逗那黑羽八哥说话—
“微姑,微姑——”
薛童跑进来道:“小武哥来了。”
武陵进来向王微见礼,口冒白气…说道:“微姑,我家少爷明日上午动身回乡,让我向你说一声——雪衣姐姐也在这边啊。”
王微赶紧让惠湘取些糕饼来给武陵吃,问了武陵一些话,打发武陵回去了。
李雪衣道:“张相公他们虽未告知我还乡之事,可我既已知道了,那明日也与修微一起去相送吧。”
王微道:“好,那我明日来唤姐姐一起去,姐姐莫要睡懒觉。”
李雪衣笑道:“知道了,明朝早早起…陪王修微送情郎。”
嘻笑一阵,李雪衣和李蔻儿回湘真馆去,王微与姚叔几个男仆一道将百余盆畏寒的兰花搬进暖房,然后栉发沐浴,于灯下作了一幅写意画“绝壁垂兰”,三鼓后才歇息——
张原听到了三更鼓声…他还没歇息,在灯下给师兄徐光启写回信—
今日晚边他和大兄、三兄到澹园向焦老师告别,焦让侍僮取出一封厚厚的信交给他,却是徐光启从天津卫寄来的,今日午后才寄到,焦笑道:“这信算赶得及时,张原你先看,看后读给我听。”
焦担心徐光启劝张原入泰西天主教,所以要张原告知他徐光启信的内容,徐光启之所以会给张原写信,正是焦一个多月前写给徐光启的信中提到了张原,说张原也推崇泰西人的学问,张氏镜坊能制昏目镜、近视镜甚至千里镜,所以徐光启就写了信来——
张原当场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叠书,分别是是六卷本的《泰西水法》和六卷本的《几何原本》,还有一封洋洋万言的长信,徐光启在信里对素昧平生的张原热情而耐心地阐述了他治事功用、重视科技的思想理念、回忆他求学之路以及与泰西人交往的经历,对天文、地理、几何、水利都有表述,徐光启有强烈的济世责任感,识见超卓,对科学作用的认识超过当时的泰西人,他希望师弟张原成为他的同道,推广泰西之学,利益万民,徐光启在信里倒没有劝张原信天主教——
张原得到徐光启的信,极是振奋,徐光启只是偶闻数千里外的张原仰慕泰西之学,就立即写来热情洋溢的信,这样的努力实在让张原敬佩,张原要找的同道也正是徐光启这样的开明志士,所以他连夜复信,写了近两个时辰犹未停笔,张原在信里表述了自己对科学、道德、财富、时政、外患的看法,相信这封信一定能引起徐光启极大的共鸣和惊喜穆真真端来热水给少爷洗手,张原在写长信,穆真真就在一边陪着,张原不歇息,这堕民少女是不肯先睡的,看少爷写信写得眉飞色舞的样子,穆真真心里也是极快活,嗯,明天就能动身回家了——
因为腰痛,这几天更新不多,不过还是想向书友们求一张月票鼓励,因为第四卷开始了,卷名:冷风热血一堂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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