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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阔齐便在那恶少年的屁股上踢了一脚,喝道:“张公子问你话呢,快答话。”
这打行恶少年“呸”的一声,下巴地“呸”不远,反被土灰迷了眼,叫道:“没什么不能说的,有人出钱要打折你两条腿。”
张原问:“出了多少钱?”那恶少年道:“三十两银子。”张原提高声音道:“才三十两银子,忒廉价了,谁雇佣的你们?”
那恶少年闭上了嘴,不答,很有职业〖道〗德似的。
马阔齐道:“待我揍得他开口1…
张原不想让姐姐张若曦和两个小外甥看到这些,说道:“等下解送杭州府衙用刑不迟,先把他绑起来,就用缆绳绑在木桩上。”马阔齐刚把这恶少年绑在岸边粗木桩上,就见码头东边的脚夫、掮客、车夫、挑夫一阵骚动,有人喊道:“打行的人来了。”忙忙碌碌的运河埠口霎时间竟有些肃穆了,码头靠东的人都退在两边,一齐望着张原这个方向,岸边木桩上绑着个人,很醒目。
就听得脚步声疾速杂沓,随后就见从东边奔来一群人,约有二、三十人,一色青衣,手里或长棍或短棍,有的是攮子、秤锤,呼喝叱咤,路上行人避之唯恐不及,侧目噤声一张原遥见这些打行青手如此的嚣张气势,简直就是闹市的强盗,难怪寻常姓畏之如虎。
绑在木桩上的恶少年嘶声叫了起来:“在这边,在这边啪”马阔齐劈头给了他一橹,打得他头破血流。
那群打行青手已经看到这边了,呼啸着向张原这边奔来,马阔齐大喝一声,挺着断橹冲了上去,穆敬岩单手握着哨棒紧跟几步,回头朝白篷船看了一眼,又停下脚步,守在木桩边。
马阔齐已经与冲在前面的打行青手短兵相接,马阔齐身高体壮,挺着七尺多长的椴木橹,眨眼间就打翻两个一打行中也有饶勇力之辈,见马阔齐厉害,当即便有三个执长棍和一个执齐眉短棍的青手围攻马阔齐,马阔齐是用惯了白竿钩镰枪的,这断橹毕竟不趁手,常把橹当枪使,戳在打行青手的胸口虽然痛却打不倒对方,他自己反而挨了两棍,好在皮粗肉糙,也经受得起,挨了两棍愈性起,微不讲究什么枪法了,单手执着断橹,仗着臂长力大,挥舞着竖劈横扫,又打翻了两人,不料椴木橹与其中一个打行责手的短棍交击“咔嚓”一声,七尺橹又断了一截,只有五尺多长了马阔齐拾起地上一个打行青手遗落的齐眉棍,挥舞着双棍横冲直撞,他也挨了好几棍,但他扛得住,而挨了他一棍的那些打行青手非断筋折骨不可,打行青手平时只欺负善良姓,哪里能与真正战场上拼杀过来的石柱土兵相比,更何况马阔齐又是土兵中的勇士,那些打行青手便避开马阔齐,向绑着他们同伙的木桩这边奔来为的一个颇有勇力的打行青手见一个堕民打扮的黄须汉子守在木桩边便喝道:“贱奴,滚开。”穆敬岩暴喝一声,一跃上前,长大的身躯竟如虎豹一般的轻捷,手中哨棒高高举起斜劈而下,棒梢带着尖厉的啸响,以迅雷不及掩耳劈在那打行青手的左肩上,那青手惨叫一声,左肩胂骨碎裂,整个人委顿在地。
其余几个正待冲上来的打行青手见这黄须大汉这般勇悍都是惊惧止步,这些人也是横行惯了的,凶性难遏,互相使个眼色,六、七个人从三个方向朝穆敬岩围了上来,长棍、短棍、秤锤、攮子一齐向穆敬岩身上招呼穆敬岩双手执棍如挺枪,棍梢空心的那一端在后,实心的在前,飞快地朝打行青手的面门戳出,他这同样是和马阔齐一样把棍子当枪使但不同的是,穆敬岩戳出的极有准头,都是戳在青手的面门鼻粱骨上,快、狠、准,只数个呼吸间,围攻他的七个打行青手有五个鼻粱骨被戳中,隆起的鼻粱骨被戳碎、戳平,成平板脸了,另两个打行青手见机快,逃开了。
立在船头的张原虽然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看却瞧不清穆敬岩哨棒戳中打行青手面门的那一瞬,只看到一个个捂着脸仰天翻倒,转头对身边的穆真真道:“真真,你爹爹着实厉害,我原还有些担心他二人对付不了这三十来个打行青手呢。”穆真真也是瞧得眉飞色舞,胸脯一挺,有些骄傲地道:“我爹爹有枪棒在手几十人近不了身的。”张原心道:“万夫不当之勇是虚夸,枪棒在手,人敌真是有的,穆敬岩的武艺比马阔齐高强得多,的确是猛将之材。
武陵靠在舱门边咋舌道:“我的亲娘哎难怪真真姐这么厉害,原来穆大叔更厉害。”
打行青手欺善怕恶、凌弱暴寡,起先被打倒数人还想仗着人多耍横蛮拼,但乌合之众如何敌得穆敬岩和马阔齐,只不过片刻工夫,这些一向跳粱市肆、横行霸道的打行青手就有十几人被打翻在地其余的见势不妙,就都逃散开,却不远离,只在一边叫骂说些恐吓言语。
这时,秦民屏令领着十几个石柱土兵狂奔而来见原本熙熙攘攘的码头此时空出一大块,没有站着的人,只有十几个躺着的青衣汉子,或折腿或折臂,还有几个捂着脸痛得在地上打滚,大个子马阔齐挥舞着断橹在追打一些青衣人一张原见秦民屏真赶到了,大喜,高叫道:“秦兄,帮忙把那些手执棍棒的青衣汉子给抓住。”秦民屏答应一声,与土兵们一道追赶那些四散奔逃的打行青手,土兵们生长于川东山区,善于奔跑,而围观的脚夫、挑夫也暗中相助,伸个扁担绊打行青手一跤,不就抓住了,忙乱了一刻时,清点一下人数,竟然抓住了二十七个打行青手,估计也就跑掉了四、五个腿快的土兵们下手颇狠,抓住一个青手就打断一条腿,免得会逃跑,石柱土兵上战场杀敌时除非当时有令,不然是不留俘虏的,投降都没有用,冲上去就一刀割了脑袋挂在腰间一抓到的打行青手和原先就被马阔齐、穆敬岩打翻在地的打行青手丢聚在一块,一个个面如土色、呲牙咧嘴叫痛。
先前避在一边的运河埠口民众这时都围拢过来看这些打行青手,有丢石块的、有泼污水的,往日所受的憋屈这时爆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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