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回 盛大华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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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九日，易纳采、嫁娶、订盟、祭祀、祈福……总之是个黄道吉日。

伯府张灯结彩，熙和院五间大正厅轩窗大开，地板桌椅都擦拭的油光锃亮。

辰时四刻前后，守在大门口的小厮仆妇正纷纷猜测着哪一家名门世家的贵妇会第一个过来？忽然听到吧哒吧哒脚步声响起，守着巷子口的其中一个小厮跑了过来，大声地说：“快通知大夫人，锦文大长公主的仪仗来了。”

第一个来的，居然是锦文大长公主？

小厮仆妇们都震惊不已，大周对西戎用兵，一度国库空虚，这位大长公主曾经把自己的嫁妆与田宅全部卖掉充作军资，因此也倍受皇室与大臣的敬重。

但她一直孤芳自赏，平日里除了找古月真人谈玄论道，与世家名门并不怎么往来，与伯府更是八杆子也打不到一块儿。

罗官家第一个反应过来，一边啥咐下人们大开中门，一边吩咐小厮赶紧往垂花门里报。

大夫人和老祖宗听到后也是震惊不已，请锦文大长公主是古月真人提出的，请柬送过去后，对方也没有一个回信，不曾想到她真的会来。

震惊归震惊，老祖宗和大夫人整整衣衫，赶紧带着甄宝人和一干姑娘到大门口候着。

刚站定没有多久，锦文大长公主的仪仗过来了。太监手执青色的华盖在前面引路，两列侍卫随后，四匹高头骏马拉着一辆鎏金描凤的大马车，车檐缀满珠串，两名太监骑着马跟随旁边，车后又是两列侍卫。

马车到伯府正门停下，随行太监先翻身下马，其中一个把踩脚凳搁在地上，另一个则垂头伸出手。马车的珠帘轻揭，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出来扶着太监的手腕，随后锦文大长公主慢慢地从珠帘里出来，踩着踩脚凳下了马车。

甄宝人偷偷打量她一眼，听说她五十出头，看着却好象四十多岁，头发乌黑，皮肤白皙，神情高傲，跟薛晓白长得有七八分相似。

老祖宗率领一干人等迎上去，行礼，说：“大长公主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大长公主微微摆摆手，说：“甄老夫人客气了，古月收徒，我自然要来捧场的。”目光在一干姑娘身上一扫，“不知是哪位姑娘呢？”

甄宝人上前一步，说：“小女子甄宝人见过大长公主。”

“抬起头来。”

甄宝人依言抬头，锦文大长公主仔细看她一眼，淡淡地说：“看着还行。”说完，当先就往里面走。

甄宝人暗暗吐舌，原来那臭小子薛晓白的高傲是遗传她的。

把锦文大长公主引到花厅和昨晚过来的古月真人一起坐着，没有多久，门房又报东平侯老祖宗亲自来了。老祖宗和大夫人又带着各位姑娘迎出去。

东平侯夫人与老祖宗差不多的年龄，个子不高，圆圆胖胖，满脸笑容，看起来是个和蔼可亲的老太太。

此后其他世家名门也陆续来人了，有些是当家夫人亲自来，有些是派出小一辈的媳妇过来，有些派出自家的姑娘。

譬如东平侯夫人没有亲自来，只叫魏静香带着贺礼过来。至于温家，人也没有来，礼也没有来，无声无息。

巳时正，三清观的知事报：“请古月真人就座。”

“请嘉宾入座。”

“吉时到，弟子入场。”

甄宝人从旁边耳房走进正厅，垂手肃立。

“弟子向师傅献六礼。”

甄宝人接过秋芝递来的篮子，恭敬地献上，篮子里满满地装着芹菜、莲子、红豆、桂圆、枣子和干瘦肉条。

“弟子献茶。”

“弟子向师傅行礼。”

“师傅回赠礼物。”

古月真人赠甄宝人的是一束芹菜、一把葱和一本《道德经》。

“请师傅赠言。”

古月真人看着甄宝人，眼眸深处笑意浓浓，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心里欢喜，甄宝人却觉得笑的别有深意。

“善哉善哉，宝儿，为师赠你八个字——身心顺理，唯道是从。”

宝儿？甄宝人听的全身发麻，正想道谢。忽然听到一个尖细的嗓子响起：“还好，还好，咱家没有来迟。”

大家齐齐回头看着正厅门口，只见一个大太监带着三个小太监进来，小太监手里各捧着一个鎏金漆盘，遮着明黄色的布绢。大夫人诧异地迎上去，慌乱之下，有点语无伦次：“真是失礼了，陆公公大驾光临，未能远迎。”

“老夫人不必自责，是我叫门房不必禀报。”说罢，陆公公走到锦文大长公主面前行了礼，“没有想到大长公主今日也在，陆平给大长公主请安。”

大长公主摆摆手，说：“免礼。”

陆公公又走到古月真人面前行个礼，说：“恭喜真人觅得佳徒。”

古月真人起身，手捏三清诀还礼，说：“多谢陆公公。”

陆公公侧身，冲三个小太监一挥手说：“呈上来。”

在众人惊异不解的眼神里，三个小太监捧着漆盘过来。陆公公揭开第一个漆盘的盖布，说：“太后恭喜古月真人觅得佳徒，特赐甄文孝公之孙女甄宝人珍珠一串。”

甄宝人心里一跳，赶紧磕头道谢。

陆公公揭开第二个漆盘的盖布，说：“皇后娘娘恭喜古月真人觅得佳徒，特赐甄文孝公之孙女甄宝人玉镯一只。”

甄宝人又磕头道谢。

陆公公又揭开第三个漆盘的盖布，说：“贵妃娘娘恭喜古月真人觅得佳徒，特赐甄文孝公之孙女甄宝人亲手抄的《大还心镜》一本。”

这个魏贵妃，居然赐的经文，分明是提醒自己要潜心向道。甄宝人一边肚子里暗骂，一边磕头道谢。至此，礼才完毕，她站起来。整个大厅里几十来人都看着她，目光灼灼，或羡慕，或探究，或好奇，或欢喜……

甄宝人却只看着古月真人，暗道，又被她给坑了。

古月真人回望着她，眼眸深处笑意浓浓，心说，你不是想要的收徒仪式吗？那我就给你最的。太后和皇后派人到贺并赐礼物，天下还有比这更的收徒仪式吗？

甄宝人扬眉，冲她温柔一笑。

从前一无所有名声污损尚且不怕，如今又怕什么？

在众人各色目光的凝视之下，甄宝人忽然有种傲睨万物的感觉。从今以后，再没有任何人，能阻挡她拥有华美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