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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佩饰璎珞(luo),盈盈一水,平和心呗!”吉德释然的拍拍牛二,“经商也在积德,讲商德,不能两眼只盯着钱眼儿。经商,也同伺弄墒情也,得靠养。这麝香生意有得做,咱还怕没人卖了吗?”

掌柜的和宽胸驼个背大支楞腿的老板娘一溜的端来了饭菜,立时把炕桌面摆个溜严不透缝儿,“小黄县,你看这些饭菜咋样儿,还看得下眼儿吧?”吉德看一眼饭菜,一笑说:“俺看你也没少费心,中不中,孩子都生了,抱来了,将就认了吧?哈哈……”掌柜的紧绷的脸,像松开裤腰带的裤子秃噜一堆成了褶,“瞅你蛤蟆大喘气,吓我一跳?能将就就行,我跟你婶子就算没白忙活?”吉德使个眼色,“俺那镖师饭菜送过去没呀?”掌柜的嬉笑地说先可他们送过去了,又诡秘的凑到吉德耳根子小声说:“饭菜钱,人家单算了?”吉德皱眉的问:“你收了?”掌柜的面有难色,一摊手,“不收不行啊?他们说,土篮子装土豆,跟萝卜没关系,尽的是托嘱。人情领了,钱得收。不收,拿个枪子儿回去?你说这不要人命吗你说,鳖犊子了我,我哪敢不收啊?本来这四个人就神神叨叨的,人是好人,就是不合群,我哪敢惹呀?”吉德哂笑的对掌柜的说:“心到佛知。大凡脱俗高人都这样儿,性格怪癖,随他们去吧!”

掌柜的颠颠呵呵的刚走,吉德几个刚伸筷儿,土狗子跟土拨鼠也冷哈哈地推开房门进了屋。土狗子一瞄,竟任儿赌气说:“大哥,这大冷的天,空着两层肚皮,你把俺哥俩支出去了,你们倒先造上了,不够意思吧?”牛二下地帮土狗子脱着破羊皮大氅,“这不刚上桌吗,还没动筷呢,横着瞎挑啥理呀?”土拨鼠甩掉光板羊皮祆,蹬炕沿上了炕里,“我哥多暂不那样,横擓斜拉的,好话到他嘴里也变粪了?牛二,别管他。撸头玩意儿,好赖不知?”土狗子上了炕,紧挨着土拨鼠坐下,把土拨鼠挤的一咧斜,“哪哪都有你,胳膊肘也不知往哪拐,败家玩意儿?”

吉德看土狗子哥俩闹哄够了,举起酒碗说:“在座的兄弟,都有恩于俺,危难时救过俺的命。如果没有在座的好兄弟,就没有俺的今天。大恩不言谢,俺先干为敬。”说完,干了。

众哥们唔嚎的叮咣碰了碗碴子,都仰了脖儿,干了。

一碗酒下了肚,话头就多了。

唠来唠去,又唠到了正题。

土狗子邪瞪眼儿地说:“这旮子的人,焐着麝香不卖,都怨一个叫映山红的败家娘们,破鞋跟烂袜子搅在一起了,那还有好?也不愿那败家娘们,那熊爷们完事了,你得该咋的是咋的,该多少钱就多少钱,人家娘们也不易,谁都当新鲜,也够人家戗。那驴豁玩意儿,弄完了,少给人家娘们一块大洋。那你倒嘴严点儿,一高兴,瞎胡嗙粪,泄了底儿,叫映山红那娘们给当众抖落了。那爷们生意还咋做,还白挨了一顿胖揍,剔登得下边来的商贩,灰土驴子似的,灰溜溜碰一鼻子灰,这麝香就耽误卖了。我稍听啊,这只是个假象,表面的汗毛。这出苦肉计呀,另有猫腻这里头?”吉德警觉地瞪圆小眼睛,和牛二对视一下,没打搅土狗子,听土狗子接着白话。“啥猫腻呢?麝香这玩意儿呀可是好东西。咱们老祖宗拿它当药材,可洋毛子呢,拿它当香料,抹脸搽屁股的。那破爷们,听说是哈尔滨义和大药房的一个外柜,叫良莠,专门跑外收购药材。”吉德梗下脖儿,思量:义和大药房的。是不是打冒支的,狗头顶花,就是新郎官了?“他不是东西在哪呢,吃里爬外?这麝香就那些玩意儿,一年都有数的。做了药材,就做不了香料,两下争的血呼拉的。洋毛子呢,就把良莠收买了。良莠这小子呢,忒不是东西了,他吃两头。先搅局,收购压价,等把麝香市面搞乱了,他在操局。按低的价,他回头提提价收购,再按市面价拿到义和大药房,挣了一大块。然后,再把多余的,低于黑市价捣腾给洋毛子。洋毛子一看比黑市价便宜多了,跟国外黑市比,更赚大发了。除对良莠树大拇指外,还分利给良莠。这小子损不损,两头赚。他和映山红是老相好,早有一腿了,作扣!搅得山民不卖,市面上又饥渴的不行,这价就上去了。这就快了,眼瞅着快到年根儿底儿裉结上了,哪家不需要钱办置年货呀,大人小孩儿都等穿新衣裳呢,他再二踢脚返回来,裤腰往上拽一拽,价钱提高一点儿,哪家有尿还憋着啊,憋得起了吗,还不乖乖的顺了道?”

土拨鼠拿疑惑的眼神盯盯土狗子,不解的问:“哥,你搁哪淘丧的呀,我咋没听说?”土狗子徕瞎地说:“你咋不知道呢,旁人说的时候你想啥了?多大点儿,就这耳朵进那耳朵出了?往后,出去打听事儿,别心像长草似的,搁心好好遛遛?”说后,土狗子忙问吉德这‘海叶子’咋样儿?吉德还沒说出子午卯酉呢,土拨鼠扒拉下土狗子不干了,“哎我说哥,我多暂听三落四了,咱俩压根儿就没在一起?一出这房门,还没出大门呢,你不叫咱们各走各的了吗?德哥,我哥这是喝多了,瞎掰瞎话呢?别听他的,像真事儿似的。”牛二也帮着土拨鼠说话,“我也看见你俩分头走的,咋回来凑到一起了呢?”土狗子脸木夯夯地说:“是啊!院里分头,我就撵上土拨鼠的。”土拨鼠忙说:“你啥前儿撵的我?你不叫我在圩子里的小铺等的你吗?这该咋的就是咋的,蒙人干啥玩意儿,扒那瞎话呢?”土狗子心里有鬼,不敢伸腰惹乎土拨鼠,只是有点儿恼羞成怒,拿狠呔呔的眼神直剜愣土拨鼠,“这破孩子,喝点儿酒,脑袋瓜子也不好使了呢,进水了还是叫阎王殿门魇了?真是的,我不跟你小孩伢子一般见识,该咋说就咋说呗,撒那谎干啥玩意儿呢,这有啥呀?”

吉德沉着脸,审视着土狗子跟土拨鼠。从土狗子老和他错眼神、土拨鼠又盯盯瞅他中看出,在哥俩是否在一起问题上,土狗子肯定说了假话,撒了谎。那土狗子为啥要撒谎呢,这其中必有原故,先搁一搁。但土狗子说的事情很有原委,不像扒瞎。就扒瞎,他也扒不那么圆全,有名有姓的,根儿是根儿,蔓儿是蔓儿的。那这消息他又搁哪旮子淘换的,谁跟他说的呢?不管是谗言下舌,还是出于某种目的,这消息都太重要了。

傻哥跟大熊俩人非常珍惜哥们凑在一起的乐趣,对生意上的事儿不感兴趣,对土狗子跟土拨鼠哥俩为点儿屁大小事儿乱呛咕很是烦感,忙乐呵呵地书归正传,举碗劝酒,“狗仗狗仗的呛咕啥呀,一胞两胎爬出来的,在不在一起,多大事儿呀?来,咱哥们几个好不容易碰到一起,谁也不许嘎嗒牙,一醉方休!”吉德也觉得冷落了傻哥跟大熊,太过意不去了,眼瞅着大熊时时闪烁着潜伏燃爆的欲壑,忙附和地说,“乐呵乐呵,谁不灌醉了,就是蹲着撒尿的太监,干!”

这下哥们几个啥也不想了,拿喝酒看交情,玩开了性子,放开了量,喝得是天昏地暗,从后晌儿一直喝到下黑儿,喝得是一塌糊涂。

“大、大德子,你、你咋不吭、吭声,你、你,骗人?”大熊仰在炕上,头枕土狗子大腿上,大着舌头,含糊不清的还念念不忘的磨着沫子,“玩不了,你、你小黄县,都兔子胆儿、胆儿?”

“胆儿、啥胆儿呀,娘们、娘们就是爷们的胆儿。”土狗子斜倚栽在脚底炕的墙上,哈哞嗤眼的牛倒嚼的吗嗒嘴儿,“大、大熊,你、你傻呀?叫俺、俺那啥哥那啥,那不扯、扯老太太疙瘩鬏吗?” 土狗子一片大腿,把大熊脑袋当大倭瓜儿夹在裆里,大熊呜噜秃噜的,“夹、夹错了!”牛顶角的,大熊顶劈开土狗子钳子般的大腿,“你她妈的,拿、拿大腿糊、糊弄人,我、我不给钱?”土狗子嘿嘿地傻瓜儿地笑,“我、我没拿钱,仙草我、我这有一板儿花市布,够你、你裁剪几身儿好、好看衣裳了……”

土狗子的梦呓醺然,叫还处在弥留中似迷糊非迷糊境域的吉德听出味来,咪咪的谜,啊在这呢,…….仙草……仙草……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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